我不在乎失業,真的不在乎。我只是想長住台東。我在台東可以繼續作翻譯,收入和現在差不多。我也可以開美術和美語的兒童才藝班,收入會比現在多得多了。
我只在乎是否失志、失格、失去生活的趣味。
我也不在乎吃苦、受累、花錢、出力,我在乎的是受氣挨罵。
古人說,無欲乃剛。既是不在乎,應該因為無欲而剛強,又哪來這麼多的挫折難過呢?為什麼心中經常默唱離騷卻仍然屢敗屢起、不辭勞苦呢?為什麼永遠學不乖呢?我想,我還是在乎著些什麼的吧?
在乎的是什麼呢?清譽?理想?對孩子們的情感?同事間的友誼?有趣的事物?個人工作室無法擁有的創作空間和創作機會?
清譽本屬幻象,應該放掉; 理想和孩子們,才藝班裡也找得到; 同事間的友誼,若是離開了就無法維持住,也罷,另外找朋友就是了; 有趣的事物,無妨,我自己就已經夠有趣了,不怕日子過得無聊; 創作空間和創作機會,可以另外尋找。
其實,大約,真正在乎的還是「愛」。有了相遇,便在乎起了彼此之間的情感。於是,每當感到「有礙無愛」時,心境便像在江邊躑躅長歎的屈原一般了。冷風颯颯,問鄉歸何處?是秋意,深夜簫音不忍聞啊。
必須把這個也放掉了,才能得到真自由。必須能夠「心中有愛,卻也同時毫不在乎」。但是,如果這樣,還能夠稱之為「愛」嗎?還是說,這樣才是真正的「大愛」?
凡人如我,能夠通透嗎?能夠做得到嗎?我問自己,也想挑戰自己試試看。
趨避作用強甚,我極想留,同時也極想走。如何是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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